猥琐?另类?还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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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活力四射的rap表演后,舞台工作人员提着两个高铁架——铁架间连接着许多细长垂挂的银色彩带,放在了舞台中央,末了,一个魁梧的年轻小伙跑了出来。
他头戴黑色压发帽,上身一件工字背心,下身是一条稍宽松的四角裤,脖子上绑着个似用塑料袋改造而成的紫色硕大蝴蝶结,两只手臂和一条腿,缠上了几种不同颜色的“塑料袋”,层次分明,另一条腿则不带任何装饰,小腿肌肉结实可见。
他开始舞动。音乐是比较sexy的音乐,他的动作亦然。随着音乐,他时而流漏出陶醉快乐的表情,时而又是茫然而悲伤,观众席右边他的一群朋友阵阵欢呼,我努力地尝试看明白他的身体语言,但更多是被他大胆性感的动作羞地眼神飘忽。
歌声渐停,他最终碰倒了铁架,摔在了一篇银色彩带中。场上响起了掌声,但他没有离去。寂静。他起身扯了几条彩带,堆在头上扣上帽子,长长的彩带蒙住了他的双眼,他缓缓起着舞,倒退着,倒退着,退了场……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全程眉头微皱,颇感不适。我无法理解男演员整套表演的意义何在,他的风情万种、怪诞行为,只是让我不解甚至恐慌。那最后的万念俱灰的神情和近乎神经的动作,让我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疯子,或者是,一个穿梭于现实与理想的精神分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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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段表演过后,今晚的影片终于开始播放。
一部是黑白艺术片,无对白,影片结合了现当代的艺术图像学,以一种很特殊的影像呈现出来。男主一身小丑装扮,行为举止荒诞无理得让人害怕。但这部影片我稍稍看懂了些,男主在餐桌上对着对面无人的椅子高谈阔论,放声大笑,又在街头凭空做出一连贯的开瓶喝酒状。在他的世界里,这些都是存在的——餐桌上的人,街上的酒瓶。具象的东西,存在or不存在,不过是个人一己之见。
这部影片,看得我孤独。
第二部影片尺度稍大,直接将一个男人都会做但人人都避讳谈起的话题——打飞机,搬上了荧幕。影片讲述的是一个失意青年从香港来到广州,遇到一个难以置信的致富机会——打一次飞机,即可获得十几万的报酬。故事的灵感源于此前的一条新闻:一群大学生向学校申请的一笔创业奖金,一年后被查出悉数用于买iPhone上,令人嘘嘘。影片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很多我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成了可致富之道,如游戏。从中反映出当今社会的变化之大、之快速。
这么解读影片的主旨似乎有些粗浅,但我真正想谈的不是这个,而是对于影片以“打飞机”为材的一些看法。
要表达影片的主旨,可以有很多其他的题材,为何选择触及边缘化的“打飞机”呢?喧哗取众?低俗趣味?观影过程中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被“骗”进了一个情色组织,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这些东西是让人羞耻的,是禁止谈论的更别说公开放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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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的是什么,你看到的就是什么。你如何定义一个事物,你就会进入相应的一个思维模式。我学美术画过了很多人体模特,画遍了人体各个部位细节。所以当我看到一个裸体时,我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我就只是进入了一个创作思维。”影片的导演说。
我的羞耻感从何而来?源于从小被灌输的这不对,这不被允许,你应该对此感到羞耻。我们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邪恶”的思想,(表面上)坚决抵制相关的,鄙视他人不加避讳的言谈。想来我们很多的偏见,就是这样一点点固化的,不容质疑的。
心理学有个名词,叫心理防御机制。人们面对超出自己认知和可接受性的事物,会引起焦虑,而为了恢复心理平衡,就会采取自我欺骗、逃避、合理化、攻击等心理行为。想来,当我们接触到颠覆我们认知的观点,听见不同的声音时,往往是难以接受的,继而给其贴上某个标签,最后不屑一顾。
一个人的认知,决定着他看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眼前的颠覆,是猥琐,是另类,还是艺术,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判断。这个判断源于他的过去到当下的此刻此刻,他所经历的一切,形成他对事物的看法。就像面对同样一棵大树,在木匠看来它是木材,在画家眼里它是色彩和色调,而在植物学家眼中,它是鲜活的形态特征。
幼年和少年时期,我们可能对事物的认识和判断不足,家长老师以及社会会对我们做出各种禁止,但是长大后作为一个成人,我们应该要有独立判断、辩证思维的能力,一味地固守从小被告知的理论概念,会让我们陷入一定的偏见,错过认识广袤世界的机会。
做一棵会思考的芦苇吧,质疑一切“合理”,不断颠覆这个世界。或许猥琐不是猥琐,另类不是另类,艺术,也非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