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①:饥饿它咬着我的心,就像琴师操纵着他的琴

2017-11-10 19:14:53 媚眼观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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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3年春,凡·高出生于荷兰布拉班特曾德特教区的牧师家中。成长于百分之百基督徒家族的他,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希望子承父志,进教堂担任圣职。

童年的凡·高,长相酷似父亲,有着犹如天使在审判人类的锐利而干净的眼风。但他后来却完全长成了一副乡下人的面孔,热爱着泥土,喜欢亲近土地上的播种者。

13岁的梵高:他天使审判一样的眼神分明给世界划下一道分切线

他,是世上最孤独的人,更是一位深深扎根于泥土,物质和感情生活都赤贫的艺术家。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莫过于“饥饿”二字。它们咬着他的心,就像琴师操纵着他的琴。

凡·高11岁上学,读到16岁,因生计压力而辍学。通过叔叔帮忙,他在专门经销和出版版画美术作品的古匹尔公司的海牙分店工作。——叔叔是古匹尔公司的股东。

19岁的凡·高:眼神秘藏有海一般幽深的忧愁

一干3年。他从事过体力劳动,也坐过办公室:劳力与劳心并重。

世界向他洞开一扇窗口,他为那些精美的艺术作品、画家的艺术人生而折腰。他品咂出了作品里的画家个性,那种特定的素质——精神的血质。

他最欣赏米勒的《晚祷》,以为这幅画全面反映出了作家本人的素质,是一种美,一种诗意。

米勒《晚祷》

长期的熏陶,令凡·高具备了艺术潜质。他热爱并熟悉米勒、雅凯、斯彻耶、弗朗茨·哈尔斯,他津津乐道于他们的代表作,就像农民对自家田里的玉米、小麦一样,一叶一穗总关情。

因表现出色,凡·高被派往伦敦分部。他取道巴黎前往伦敦,开始学英语。他抱着“考察伦敦,研究英国生活方式和英国人民”的宏愿,将这视为莫大乐趣。

戴上了英式大礼帽的他成了一位娴熟的画商助手。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但有余闲,他便如饥似渴地读书。为了从理论高度上鉴赏画作,他还啃起晦涩的学术著作,如范·弗洛顿著的一部论艺术的书。虽然不完全同意书里的观点,但他承认,此书颇有学术价值。此外,他还对诗歌表现出了尤为浓厚的兴趣。

黄昏时分,他和房东家的女眷们围坐一堂,向她们宣读书中令他感动的章节,他的眼睛是潮湿的,他的心里燃着一把火炬。

凡·高母亲安娜·科尼莉亚

他喜欢亲手布置自己的房间,务必使房间充满着适当的气氛。——要有新的构思和新的意念,这种气氛是必要的。他常散步,以此保持对大自然的热爱。他大量阅读——将书视为不腐烂的食物。他还忙于拾掇花园,亲手种植罂粟花、香豌豆和木犀草。最重要的是,他开始作画。

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纯金般的生活:内心有大自然,有艺术,有诗情,还有爱情。

20岁,正是最容易钟情的年龄。

温润而潮湿的氛围,正适合生长一种叫“爱情”的植物。就像鸟儿爱上了栖息的大树,凡·高不可自抑地爱上房东太太的女儿厄休拉。

她办了一所专收小男孩的学校。被一群叽叽喳喳孩子包围着的她就像春姑娘,生机盎然,浑身是逼人的绿意。

她的母性气质,令他怦然心动。

他想当然地以为,爱情是互动的。他爱她,她也一定爱他,瞧,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何其清亮,那不就是爱情的信号吗?

1873年6月,他给提奥的信就像这一季的阳光一样明媚,承载着他强烈感情的文字像已灌浆尚未完全成熟的谷粒一样,既甜涩又饱满,充满着果汁的香甜味儿,读之如饮香槟。

他喜孜孜地告诉提奥,他住上了“梦寐以求的房间”,“和令人非常快活的一家人住在一起”,这令他“非常满足”。

他的要求不算苛刻,置身于一个可以交流思想、能够激发他向善向美之心的人群中,就让他的心快乐得像烈日下的绿豆般爆裂开来。

他踌躇满志,历来低调,所看重的人如若不说自己的坏话则心花怒放的他第一次正面地表扬自己:“我干得不错。”

这里面的信息含量提奥想必明白:哥哥在恋爱。

童年时便叛逆的他打算和人生讲和,与命运握手言欢:他要和一位阳光灿烂的女孩恋爱,结婚,生子,他愿积极主动地归顺世俗的轨道。

这,差不多是他的初恋。人生开天辟地头一遭恋爱。

媚眼藏书:这本书,买来后只略翻了翻,更看重书中照片

在此之前,他像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对世界满怀热爱和疑虑。她将他从壳里唤出,给他隐秘的欢喜。

他整个儿变了,抑郁不治而愈。他不再对人事怀着莫名的恐惧,甚至乐于交际和应酬,有个周六,他破天荒和两个英国人去泰晤士河划船,两岸风景令他心旷神怡。

可,世间却没有给他准备一桩常规的恋爱。他受到了打击:她早已订婚。

他没有怪罪厄休拉。命运假借她的手给他以重击。她是无辜的。

他被刺痛了。痛苦唤醒了他。他对自己所拥有的看似严谨实则漏洞百出的生活系统产生怀疑。他将自己埋在书本里。

“我要变得更好!”内心一直有个狂热的声音在呐喊。他总是以为,是自己的不够好,才没有让心爱的姑娘如痴如醉地爱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