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

2017-11-21 10:42:08 Sir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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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从去年盼到现在——

《不成问题的问题》

《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by Sir电影

年度十佳早已被它预定一席。

不夸张。

表面上,《不成问题的问题》有点小众——黑白片、民国题材、大量方言(上海话、重庆话)。

实际上,它堪称超豪华组合。

导演、编剧:梅峰。

知道梅峰,大多因为他是娄烨的御用编剧。两人合作过《浮城谜事》《春风沉醉的夜晚》及其前一部电影,其中《春风》让他捧回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

这次的导演处女作不负众望,一尊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已经稳稳在握。

原著:老舍。

196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本属于他。

老舍也是作品被改编最多的民国作家:《骆驼祥子》《茶馆》《我这一辈子》《月牙》……

短篇小说《不成问题的问题》不算出名,写的也不是老舍笔下熟悉的北京城。选择这篇来改编,因为它的故事今天读来分外亲切,毫无距离感。(不信一会介绍剧情的时候,联系下自己身边的故事)

主演:范伟。

范伟老师在春晚舞台为大众熟知,经典形象是胖子、(赵本山的)厨子、二愣子。

他还是电影中,让人过目难忘的配角:《天下无贼》的劫匪、《南京!南京!》的唐先生、《黄金大劫案》的神父。

《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by Sir电影

还缺少的就是,一部以他为主角、能让他大放异彩的电影。现在,《不成问题的问题》终于让范伟拿到金马影帝。

他不就是老舍小说里走出来的人吗——

四十来岁,中等身量,脸上有点发胖,而肉都是亮的,丁务源不是个俊秀的人,而令人喜爱。他脸上那点发亮的肌肉,已经教人一见就痛快,再加上一对光满神足,顾盼多姿的眼睛,与随时变化而无往不宜的表情,就不只讨人爱,而且令人信任他了。

《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by Sir电影

除了范伟老师,我们的这位“Mr. No Problem”不作第二人想。

小说发表于1943年,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的大后方重庆,树华农场。

一个似乎不会被轰炸、屠杀、死亡侵扰的世外桃源。

它也是一块历史的保留地,诉说着曾经与现在的故事。

口头禅“不成问题”的丁务源(范伟 饰)就是个问题。

树华农场本来物产丰富,瓜果、鸭鹅、牛羊生长喜人,再加上战时物资紧俏,要盈利是不难的。

可它在主任丁务源的管理下,偏偏赔钱。

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里面,就牵扯出中国的人情关系、民族习性和社会思潮。

电影分三幕展开——

撤职危机中的丁务源、莫名闯入的艺术家秦妙斋(张超 饰)和受命前来接任主任一职的留洋博士尤大兴(王一鸣 饰)。

这一来,树华农场的小池塘里翻起来大波浪。

他们是三个人?

还是社会上的三种人?

再或是我们每个人中多少包含着的三面人格?

往下看。

丁务源,左右逢源。

范伟一看剧本,就说“丁务源段位很高”。说话、做事、做人都圆滑世故,且不留痕迹。

这是个你输了麻将都会乐意给他钱的人。

你听不出这个人的口音,他就像变色龙一样,会贴合环境所需——三太太问会不会打上海麻将,他随即用上海话答“会额、会额”;跟工人们厮混,又能切换成重庆话“要得、要得”;对肚子里有几滴洋墨水的佟小姐,还会拽洋文“耶斯”(yes)。

《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by Sir电影

秦妙斋,装逼天赋满点。

自称是“全能艺术家”,会西洋画、雕塑、作诗、谱曲,也能对艺术侃侃而谈,但他的作品,谁也没见过。

在树华农场租下办公室的二楼,成立画派,而说到一年一万的房租,他总是说,“我老子有钱”“钱还在路上”。

西装、革履、油头,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有他在的地方,他永远是最会来事、最出风头的那个。

《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by Sir电影

尤大兴属于实干派,从英国回来,一身的真本事。

但他只讲道理,不通人情。

引入现代化管理经验,消除园丁的怠工、偷盗等现象,让农场焕然一新,还实现了盈利。

他也得罪了所有人。

《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by Sir电影

范伟在拿金马影帝的获奖感言中这么说:“这是一部容易被忽略的电影,拍得很淡,演得也很淡,特别感谢评审,有耐心看到它的妙处。”

电影确实拍得很“淡”。

每个人的真实意图往往按下不表,又总在你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丁务源出场,乍看仿若日常,穿衣洗脸,怀表等小物件依次装身,再用发油拢拢两鬓,但临了的举动出卖了他——

对着镜子,拱手练习,说,“农场的肥鸡肥鸭给您送去厨房了”。

原来是演人情戏前的精心准备。

电影刻意把镜头放远、固定,几乎没有特写,多用中景和远景,营造出舞台的效果。

重点在于“隔”。

许宅那场麻将戏,镜头并未靠近牌桌上的四位太太小姐,半场戏都隔着石鱼缸。

于是,整个厅堂都被呈现在画面里,丁主任的入镜,便有了登台的感觉。

《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by Sir电影

农场办公室里,丁务源跟李会计谈事、丁务源给尤大兴接风,也都隔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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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的凉亭戏,也在同一个机位,远远地隔着柱子静观其变。

《整整一年,我天天盼着它能上映》by Sir电影

不带任何感情,不去介入其中。

这种疏离感把树华农场抽象出来,成为一个普世的标本。

演员的表演,“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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