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与神 - 墨西哥王国沦陷始末 （六）
Cortes and Montezuma
信仰的魔力
孟德佐玛的思想被他的信仰所左右，自从郭特斯出现之后，他的思想可以归纳如下：
- 他确信“翎毛蛇”神将下凡人界，“翎毛蛇”既是天神，人力不可抵抗。
- 天体运算及各种迹象使他确信郭特斯即是“翎毛蛇”神的化身，他必须让位，否则将殃及天地、人类。
- 其他诸神可能因此怨望，但尚可安抚。
- 若两神相斗，则人类将面临毁灭。
- “翎毛蛇”已经表示不会久留人界。
郭特斯的思想比较简单，他的终极目的是征服墨西哥，让查理大帝封他为墨西哥总督，名、利、权俱收无余。西征以来，一路有惊无险，甩掉古巴魏迪哥的领导权，挟查理大帝之名，统帅西征之军，征服之地依教宗敕令，将直隶查理帝国。此时，虽然查理大帝尚未正式任命他为西征统帅，他自信任命诏书已经在途中。
郭特斯自入墨西哥城，虽倍受崇拜，但并未征服墨西哥：西人之区区兵卒，被囿于高墙之内，四周环水，与世隔绝，墨西哥人若欲反复，他必死无疑。然而，郭特斯并未有丝毫畏惧，他深信肩负神圣之使命。
入城之日，晚膳之后，孟德佐玛如约来访。Bernal的回忆录描述:“孟君身高体长，步履匀称，年已五十有二，而貌似四十上下，发长盖耳，髯须细而齐，双目炯炯，威而仁。”郭特斯至前迎接，相对而坐。孟德佐玛坐定后，表述他以为郭特斯即是“来自东方日起之处，统御此地”之人，他似乎想测探郭特斯此行的目的，郭特斯的言行举动，温顺和蔼，超出所望，孟德佐玛以为人神之冲突未尝不可避免。
郭特斯谓西人确实来自东方日出之处，但对其是否就是神的化身，未予明确表明，亦未否认。他只说奉查理大帝之命至墨西哥，欲乞孟德佐玛信奉基督天教。在墨西哥人的神系里，无查理大帝之说。其为人耶？抑为神耶？孟德佐玛无法知道查理为何人，他以为，查理之位既在“翎毛蛇”之上，可能就是“二极神” (The Two)之一（墨西哥神系里，二极神为诸神之帝），非人界之帝，因此他欣然接受臣属查理。然而，当郭特斯请他皈依基督教时，孟德佐玛显然不欲应答，对他而言，放弃墨西哥人的宗教而改信他教，比放弃生命更难接受。二人首次对话就此告终。离席前，孟德佐玛赠与所有西班牙人大量金银玉帛，西人为他的慷慨施惠，感激不尽。
翌日，郭特斯回访孟德佐玛，又提及皈依耶稣之事，郭特斯以为，孟德佐玛既已接受臣属查理大帝，而查理大帝笃信耶稣，孟德佐玛理应皈依耶稣神教。孟德佐玛以为墨西哥之宗教由来以久，天地万物，无所不纳，就连郭特斯（即“翎毛蛇”神）返乡之年月时辰，无不勘测精准。最后，二人有些尴尬，孟君曰：“且勿再议此事。”告别之前，孟德佐玛又馈赠大量金银财宝，西人因此对孟德佐玛不胜敬仰。
血淋淋的心脏
十一月十二日，即西人入城之第四日，郭特斯遣使谕孟德佐玛，欲至Tlatelolco（意为“圆坛”，TheRound Earthwork）一游。圆坛在墨西哥城北，地势较高，俯瞰全城，是集市与大神塔所在之地。孟德佐玛欣然应允。郭特斯遂率部将，持枪背剑，由官员陪同出游。
集市规模之大是西人所未见，赶集人群成千上万，然而井然有序，市中金、银、玉石、奴隶、布帛、拖鞋、草绳、兽皮、野兔、野鸡等等，无所不有，然而让西人倍感惊讶者，却是墨西哥人的公共厕所，此时之西班牙人还从未见过公厕……
集市之外即是“烟鑑”神塔，孟德佐玛已于塔顶等候，此前他一早亲临祭坛，宰杀若干童男童女，供奉诸神，乞神安宁。郭特斯一行登114台阶，至塔顶平台，见石坛之上人血淋漓。郭特斯欲入塔顶之神龛，孟德佐玛稍显为难，与巫师商议之后，许西人入神龛。神像上下镶满各种宝石、蛇雕、银链，血淋淋的心脏，刚从童男童女体里挖出，摆放在神像胸前……Bernal的回忆录载：“神龛四壁及地面因久浸血渍而成墨黑色，室内腥臭难忍，我等迫不及待离开此地。”
走出神龛，郭特斯谓孟德佐玛：“以君之明智，何以奉此恶魔为神！”他请求孟德佐玛允许在塔上置十字神架及贞女之像。孟德佐玛闻此言，颇有愠色，岂可于武神之塔置女人之像！
郭特斯只得先告辞，孟德佐玛不克陪同，他还要再杀几个人祭神。西人延阶而下，至一室，内藏尸体无数，皆被挖去心脏后所弃，四肢又被砍切，专供巫师食用。四周无数骸骨，摆放井然。西人匆匆回“水面君”宫，神塔所见使他们整日心神恍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