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左传(50)两个超级大国的交锋
————简书佐撰欢迎转载但请注明出处————前文讲过晋国郤克出使齐国受辱，回来本想让晋侯伐齐，晋侯没许，郤克于是一肚皮的不合时宜，士会因此退休，让郤克主政，为的是让郤克不致于太气不顺闹出大祸。
事隔三年，鲁成公二年（公元前589年）齐国侵略鲁国和卫国，两国向晋国求救，郤克这下可逮着了个机会，率八百乘战车杀奔了齐国。
六月十七日齐晋两个春秋时代的超级大国在鞍（鞌）地摆开阵势。
为齐顷公驾车的是邴夏，逢丑父为车右；为郤克驾车的是解张，郑丘缓为车右（春秋时期战车的配置参见前文晋楚邲战趣事）。
齐顷公对自己手下的宣布：立等我灭了他们回来吃早饭。几百年后关羽学舌的故事叫温酒斩华雄。可惜齐顷公没有关公的骁勇，关公斩了华雄酒还是温的，齐顷公这顿早饭却没吃上。
话说齐顷公的马连甲胄都不披就直冲晋军，两军混战在一处。
郤克身受箭伤，仍然击鼓不停，鲜血一直流到鞋上。他念叨了一句：“NND，我挂彩了”。
司机解张听了，答：我KAO，刚一开战我手、肘就都中了箭，还不是把箭撅折了继续开车，现在左边的车轮都被我的血染成黑红色了，我有没有哼一声？你丫是个爷们儿就忍着点儿。
郑丘也说：KAO，从开战到现在，每次有危险不都是我下车推车？你是主将，受点伤抱怨个P？不过，你倒真是受伤了。
解张说：我们这一车是全军的主心骨，成败就在我们的进退，当兵的上了战场就要准备好去死的，你这还没死呢，唧歪个啥？！
说着，一手驾车前冲，一手夺过一根鼓槌拼命击鼓。
齐军终于大败，被晋军追得绕着华不注山跑了三圈。
再说韩厥，在几年前的晋楚大战时，他任司马，这一次，他仍然是司马，出战前做了个怪梦，梦见他爹告诉他不要站在车的左右两边，只能站中间。
交战时，正好遇到齐顷公，韩厥以后面紧追不舍。齐顷公的司机邴夏说，后面中间驾车的那人看起来象个君子，射他！齐顷公说：什么道理，如果是君子就不该杀他。
结果一箭把韩厥的车左射死摔下车去，又一箭把车右射死，倒在车里，被韩厥用脚夹住。晋将綦毋张这时打得战车也丢了，追上来跟韩厥同乘，准备站在左边或右边，韩厥用胳膊肘把他拱到自己身后。
追到华泉，齐顷公的车子被树卡住了，可巧车右逢丑父头几天睡觉时胳膊被蛇咬了一口，推不动车，这下，一车人被韩厥追上。韩厥知道这是齐侯的战车，拿着马缰走到车前，跪倒在地，捧上一杯酒加上一块玉璧（这古人打仗带的东西还挺全），说：
寡君使群臣为鲁卫请，曰“无令舆师陷于君地”，下臣不增，属当戎行，且怯奔辟，而忝两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摄官承乏。
这套外交辞令挺难懂，我就照本直译了，看官自己体会字面后面的含义。这段的意思是：我家老大派我们为鲁国卫国请求（您退兵），（还吩咐我们）不要让军队进入齐国领土。我很不幸，正好在军中服役，不敢临阵脱逃，让两国的君王受辱。我勉为其难冲锋陷阵，虽然不是名好士兵，勉强承担这个责任吧。
当时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虽然从车上的旗号能看出这是齐侯的战车，但到底车上的三个人谁是谁韩厥可不知道。
逢丑父装出齐侯的气派命令齐侯去河边取水，齐侯就趁机逃脱了。韩厥把逢丑父抓回来，交给郤克，郤克发现上了当，想杀了逢丑父。逢丑父嚷嚷：从古到今也没有肯代君受死的，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你还要杀了吗？郤克一听，是这个理儿，如果真杀了逢丑父，怎么教育别人效忠君王呢，不如放了他，弘扬忠君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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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齐侯虽然逃了，却念念不忘逢丑父，在军中三出三入寻找逢丑父，有意思的是敌军的反应，齐侯冲进狄军，狄军兵士都用盾戈保护他，冲进卫军，卫军也都不愿伤他。古战场上的礼仪也是很有意思。
最后，齐侯败退回到临淄，进了城，对守军宣布：我战败了，你们尽力吧。
回宫的路上，一个女子拦住了他的战车，喊：齐侯没事吧？答：没事。又喊：锐司徒没事吧？答：没事。女子说：那我还求什么呢。说着跑开了。齐侯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原来正是锐司徒的女儿，齐侯认为这姑娘先问君再问父，非常懂事，就把石窌赐给她作为封地。
战败的齐国派宾媚人去谈判，愿意奉上一堆金银财宝和土地，但郤克不同意，他憋足了劲打这仗就是为了报复，非要笑话他的齐侯的母亲到晋国做人质。这还不算，因为齐国的田垄大部分是南北向的，古时的道路也往往是因田而设，所以齐国的道路也是南北向的，晋国在齐国西，南北向道路对晋国进入齐国非常不方便，所以郤克又加一条停战条款，让齐国所有的田垄都改东西向。
宾媚人说：晋国在国际上声望这么高，您是晋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放个屁，国际上都能闻到味儿，如果您非要我家老大的母亲做人质，您还怎么教育百姓孝忠呢？至于田垄走向，这是因地制宜的事，您不顾天时地利人和，一句话就要老百姓都改东西向，这不合先王的教化吧。我们齐国是诚心诚意来请降和谈的，您这么作，这是逼我们齐国非决一死战不可啊。
鲁国卫国也忙出来圆场：齐国这次战死的都是宗族亲戚，已经恨死我们了，我们不能再激化矛盾了，依了他们吧。
郤克打了个大胜仗，私愤已经泄了大半，想想宾媚人说得在理，自己还要维持大国重臣形象，也不好太因私废公。当下与齐国结盟。
两年后，齐顷公亲赴晋国，两君相见，有授玉、受玉之礼，郤克忍不住还是要嘲笑一番，说：您这是为了妇人之笑而受辱啊，我家老大倒是不好意思承当。
齐顷公很没面子，扭头看到韩厥，眼熟啊，盯着看。韩厥问：您认识我？齐顷公说：嗯，衣服换了（当年见面都穿的军装，现在改礼服了）。韩厥离席敬酒答：我等拼一死战，说到底都是为了今天您跟我家老大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
一句话，郤克与韩厥和气量和职业精神之高下立现无遗。
下集预告：众帅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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