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那些被轻贱的生命 ——读李昂《杀夫》
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卑贱,活着的全部要义,就是被践踏成泥泞,化作尘埃,然后被一阵风吹走,一场雨带走,在世间不着痕迹。
陈林市,父亲早亡,孤儿寡母被家族扫地出门,白天出外乞讨,晚间蜷缩在残破宗祠的片瓦之下,只有在那里,在下大雨刮大风的时候,雨能小一点,风能缓一些。
某一天,外出归来的林市在宗祠的一个角落里,见到母亲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军服男子压在地上奸淫,母亲任由男子的冲击起伏,眼神迷茫麻木,嘴里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一个饭团......
闻讯赶来的族人,将两人绑起来,有人说这是耻辱,要将两人沉海,有人说毕竟出于饥饿,事出有因。
林市听出了他们的意思,生母是可以被饿死的,但怎么出卖?或者被强奸时不作垂死抵抗?
最终林市被族人带走,有人说,母亲和那个男子被沉入江水,有人说被投入枯井,也有人说和那个人远走他乡,总之,从此再也没有见到生母。
林市被抚养长大,迫不及待地被嫁给了当地一个屠夫。
屠夫丑、肥、暴力,但能把吃的带回家,扔给林市,让她在厨房里做出几样菜,饱餐一顿后,不由分说将林市按倒,无论是在做家务的时候,在肮脏冰凉的地面,甚至来了例假,他不分地点时间要她,殴打她,她的哀叫引发他无比的兴趣。
屠夫其实是另爱着村里的妓女金花,一个比他年长,肥胖衰老的女人,屠夫对她,不过是对潜意识里另一个母亲的追逐。金花后来从良,屠夫索性好些天不回家,即便回家,也不带食物。
林市饿得发慌,四处求一份工作,四邻均不敢得罪屠夫而拒绝了她,回到处所,把家中发霉的食物全部用以果腹。
这样的饥饿持续了不知多久,人已经恍惚,幻觉里看见母亲正在地狱受苦,屠夫得知她外出求工,觉得脸上无光,让林市去屠场干,他采取的羞辱和恫吓,是当着林市的面,一刀捅死一头母猪,并将带着温热和腥气的猪内脏一股脑扔到林市的怀里,林市瞬间崩溃。
回到家里,照例是殴打和身体的索取,并用尖刀威逼着她发出哀叫。
事毕,屠夫倒头就睡,林市从昏迷中醒来,见到那柄刀在枕边闪闪发亮,像皎洁的月光,林市仿佛得到某种指引,她握住那炳刀,刺、切、剁、削,温热的,带着腥气气味扑面而来,林市欣喜,那样毫无障碍地掌握了屠夫教给的方法了......
这是一部读来令人窒息作呕的小说,作者是一个冷血的家伙,他不着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专注而细致地进行工笔画一般的笔法,他只管讲述,却不参与到读者内心任何的波澜里来。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极端的个例,但古往今来,女人被任意奴役,被视为男人附庸的历史并非一朝一夕,“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婚姻即是长期的卖淫”等等等等,莫不如此,如今,很多的源自外部的桎梏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女人意识的觉醒,是否全部都已经完成了呢?
此前读过的章诒和的《刘氏女》,那个静静地,半浮半沉地在泡菜坛子里的被腌制的丈夫的头颅,可怜的刘氏和林市,这是她们唯一想到的能立即结束婚姻的方式,悲剧的根源,固然在周遭世界,更在自己的内心。
复又想起,孩子的一位初中老师,以重庆人特有的声调,对一位女生家长怒喝到:不要以为女生长得好看就可以不努力了,再好看,自己没有能力,照样不能在未来的家庭里立足......
那些话,我这个男生家长听懂了,希望所有的女生家长都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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